被關在大洋底部的籠子裏,手中緊緊攥著鑰匙,這把鑰匙是打開籠子的鑰匙嗎?使用它的時候手像是變成了爪子,我異常費勁的將鑰匙插入了鎖孔。再過一分鐘就要昏迷了,在這緊要關頭,僵住了。萬一鎖配的不是這把鑰匙怎麽辦?我不想打開它。就這樣死去吧。
  
        或者,試一下,打不開再死去。
  
        打不開,好吧。把手放在門上,前傾,門被輕輕推開了。鎖猶如泡泡一般爆破消逝了。但鑰匙還在手裏。
  
        還剩三十秒,要從海底向上遊,找到鑰匙的鎖,那個等待鑰匙的鎖。
  
  被海水包裹著,隱約看見天上的月亮,要不是有鯊魚從身邊遊過,我就以為自己是在天上飛了。我想跳上去,跳到月亮上去,月光是傳送帶,它會像UFO一樣拉我上去,讓這個地球外星人離開自己的星球。活在沒有人的世界裏,沒有競爭,沒有欲望,沒有喧鬧,沒有家人。只有我和我的大腦,還有白花花的大地。
  
  還帶了書桌上的水晶,一塊,我的牛仔褲裝不下一整杯。那裏有一個小房子,在月亮上聽歌,看電影,寫劇本,瘋狂尖叫,沒人看但是我不在乎。跳舞,躺在地上睡覺,從峽谷邊跳入深淵,不害怕自己一命嗚呼,因為我是我的掌控者。
  
  把所有不屬於的扔掉了,除了搶來的宇航服,鑰匙也扔在茫茫的宇宙裏漂浮著,化作一顆移動的星辰。我可以一直這樣生活,直到地球毀滅文明消逝的那一天,在月球大地上將宇航服蛻下,完整的死去。
  
        我被浮力推了上來,幻想終止了。立在水中看著遙不可及的月亮,再轉向似乎更加遙不可及的岸邊,岸上漆黑一片讓人不想接觸。於是在平靜的大洋中躺下,細細的微波按摩著後背,托舉著大腦。破滅的感覺竟是如此輕松自在,岸上的思緒終於追不上我。
  
  長舒一口氣,就這樣隨流離去吧,要不還可以去哪裏呢。攥著鑰匙的手輕輕的松動了,它從手心裏溜了出去,沈入了海底,也許會掉回籠子裏,但誰會在乎呢。
  
  可以一直這樣飄著,什麽都不用做了。
  
  海洋,帶我走吧。